一袖离分

前期校园 后期娱乐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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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王俊凯打心眼里不希望王源来这种地方，是有点丢人，更多的还是不希望王源内疚。他多少是知道王源性格的，他那么善良的人，肯定会因此而自责。

而他也知道自己拗不过王源。在来时的路上王俊凯再三劝阻，还企图转移王源的注意力，然而这些都没什么用，王源就是一门心思的想去他住的地方。出租车开到了三环边界，离王源的家已经有一段距离了，王俊凯时不时偏头看一看专心致志看窗外的王源，最后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招呼司机：“师傅，前面路口靠边停就行了。”

 

他每天坐公交去王源家的时候都没有嫌远，今天这一打车才觉得好像是有点偏的。王源默默跟在他身后，来到了一条小巷口，一眼望去，里面全是晚上会摆出露天烧烤摊的小饭店，连大型车都无法通过的路面上，街边的竹签垃圾还有部分没扫净。王源闻着空气中残留的并不好闻的味道，一路跟着王俊凯来到一家连招牌都落了灰尘的小旅店。

店主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妇女，躺在吧台后的小床上看电视剧，看见王俊凯进来了连忙吐了嘴里的瓜子皮：“回来啦，今天挺早啊。”

王俊凯微笑着礼貌地点头，待走了几步店主才注意到他身后跟着的人。

“有朋友啊？晚上在这住不？住的话登个记哦。”

“不用了，他一会就走。”

 

看起来虽然简陋，但好歹也是个正规的营业场所吧。王源悄悄在心里评价着，看见王俊凯掏出了房门钥匙。房间就在一楼，走廊尽头的倒数第二间，木质的门板年久失修，拖在水泥的地面上发出了不小的噪音。

就是一般的小旅店的配置，虽然有独立的卫生间，但是王源瞥了那么一眼，狭小而压抑的空间令他本能地觉得不舒服。房间内只有一张双人床，几乎占了二分之一的空间，勉强塞了一个床头柜，就这些而已了。

王俊凯把被子叠得很整齐。也没什么贵重物品，背包就靠在被子的里侧，也算是有个遮掩。

王源在床边端正地站着，王俊凯见了有些想笑，不知道逗他还是认真的，抓起枕头上盖着的枕巾，翻了个面，铺在床边，“坐吧，枕巾是我来的时候在便利店买的，干净的。”

王源瞬间瞪大了眼睛，一把将枕巾扔走了，一屁股坐在床上：“你说这话是故意气我吗？！”

王俊凯只是笑着并未言语。又听见王源说：“为什么你宁愿住这种地方都不住我家？”

“我怕见叔叔阿姨啊，我可不是演员，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王源偏偏还爱瞎想，一提演员这个词就怕王俊凯已经知道了自己先前的意图，嘟囔了一句‘什么啊’，就尴尬地撇开了脸。

“看也看到了，走吧？”

“现在？我才刚来啊。”

“没什么好看的，走吧走吧。”王俊凯急于催促王源离开，拽着他的肩膀就要拖他走。嘴上还找着借口，说什么这几天光闷在你家都没看场电影，机会难得还不赶紧去。

 

王源没什么心情看电影，偏偏最近的一场还是个巨长的民国剧情片，看得他昏昏欲睡，几次进入浅眠，再一醒来就啥也看不懂了。与之相反，王俊凯看得很专心，好像全部的注意力都放进了电影里。

不愧是将来要做大导演的人啊……王源迷迷糊糊地沉入梦乡，再一睁眼，灯都亮了。上一场的人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他们俩还在。王俊凯拄着一边的扶手，歪头看他，见他迷茫的样子忍不住想笑：“醒了？你再不醒都要放下一场了。”

 

刚出电影院时王源便感觉到夜晚的凉风呼呼地往领口里灌，大约是他刚睡醒的缘故，不禁抱着双臂打了个寒颤。

“也挺晚了，给你打个车回家吧。”

王源揉着眼睛低头嗯了一声。随着王俊凯招手的动作，一辆空车停在两人面前，王源打开后座的门，随口问了一句：“明天你几点来我家？”

王俊凯一边摆手一边朗声道：“明天我就不过去了，挺早的票，我就直接去火车站了，你也别送我，开学见哦。”

 

啊？什么？

王源诧异地抬起头，隔着半开的车窗看见王俊凯正在招呼司机说着王源家的地址。夜风灌进耳朵里听不清他的声音，突然发动的计程车将在路边摆手的身影拉远了。王源扶着车后座紧紧地盯着路边目送他离开的那道人影，在拐出视线时王源看见王俊凯一个人走开的样子显得有些落寞。

 

他还要在那个破旅店里呆一晚吗。还是该庆幸他只需要挨最后一晚了呢。

计程车平稳地行驶在宽敞的马路上，王源多次支起身体想和司机说点什么，又好像自己也不知道想说的究竟是什么。

他以为他们的道别会是难舍难分的样子，原来也就这样平淡而已。那人跨越了大半个中国来看他，可是到头来，自己却没能给对方带来什么回报——哪怕是一个Kiss goodbye？

王源拿出手机想问问王俊凯明天什么时候的火车，真看到了微信的界面却突然有了更冲动的想法。他猛地扔下手机，攀住前座的靠椅：“师傅！麻烦您调头！”

 

王源一路小跑回到那家旅店，正撞见老板娘站在门口，她摇着蒲扇诧异地从喉间发出一声诧异的：“诶……？”

“那个，我朋友住在109……”王源还有些小喘，边走到前台边拿出了口袋里的身份证：“可以帮我登记一下吗？”

 

王源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边，用钥匙打开门锁，提着把手用力，尽量把房门开启的噪音降到最小。厕所里传来哗哗啦啦的水声，王源就猜到王俊凯回房间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洗澡无误。悄悄走进房间，王源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脚步声居然可以轻到连自己都听不见的程度。

心跳不止的时候，王源坐在床边想象了一下王俊凯一会推门出来看见自己的画面该是怎样的好笑。按在床上的手心里渗出薄薄一层汗，便迅速被布料所吸收，王源听着水声忐忑地期待着一会王俊凯的表情。

 

水声停止之后过了很久才传来把手的动静。

厕所里没有吹风机，王俊凯用毛巾擦了很久的头发。他穿着换洗的T恤和短裤，用浴巾裹在头顶，一边继续揉搓，一边不紧不慢地走出来。在看到王源的一瞬间，身体比大脑更先一步做出反应——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险些稳不住摇晃的身体。他怎么也没想到房间里会出现第二个人，而且是刚刚自己目送离开的王源。

 

“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王源不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我今天……住这陪你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房间里仿佛弥漫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站着的是一脸意料之外的王俊凯，坐在床边的是十指搅在一起搭在腿上等他说话的王源。

然而过了许久，王俊凯迟疑着开口说出的却是：“不行……你还是回去吧。”

王源诧异地站了起来和他面对面：“为什么不行？你不想我陪你吗？”

“不是不想。这条件太差了，晚上还有蚊子，睡不踏实的。”

他不提还好，这一说王源的态度更坚决：“所以你和我回家睡啊！你不回我家，又要自己一个人住在这种地方，你以为我会好过吗！”

王源不容分说地快步走到床头，拎起他的背包，从里面翻出一套干净的衣裤，还特意在路过他时甩了一下。

王俊凯显然还没从吃惊中完全回过神来，他趁着王源去洗澡的功夫缓了一会，才知道虽然嘴上说着不想让他陪自己，其实从心底蒸腾出的喜悦已经按耐不住。王源从小过的都是养尊处优的日子，这样的住宿环境说不定也是第一次愿意接受——为了自己。王俊凯想到这里，就忍不住嘴角上挑。

 

这还是他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睡在同一张床上。上一次聊得那么畅快，不知不觉就睡着了，这次显然没有那么好运。

王源背对着王俊凯，身上盖着同一床被子，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都不敢有什么小动作，生怕牵动被子打扰到对方。

王俊凯没有打算和王源住在一起除了舍不得他和自己一起受罪之外，其实还有另一个方面的原因，这不太好意思和王源坦白说，只能默默地压在心里。都是成年人了，谈恋爱的两个人睡在一起谁能做到六根清净啥也不想呢。本来王俊凯是觉得他们之间不用太心急，便一直回避着深入的接触和暗示。而现在却是王源自己送上门来了。王俊凯紧闭着双眼告诉自己要克制，打算自我催眠忍着不去想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

 

“王俊凯……你明天几点的火车啊，我送你吧。”

听见王源的声音，王俊凯才睁开眼睛，望向透亮的窗帘：“嗯，明天早上十点。”

“我总觉得这几天……我好像亏欠你了什么似的。”

“没有。王源，你千万别这么想。”

“可是……”

“我们是情侣啊。”王俊凯轻轻阖上眼，笑着道：“情侣之间没有谁欠了谁的。都是自愿的，懂吗？”

王源好像是把自己捂在了被子里，声音隔着被褥显得有些闷，他说：“不太懂。”

“就是说，付出的金钱也好，感情也好，谁多谁少，都无所谓。我会为你做这些，都是因为……我更爱你吧。”

 

王源倏地睁大了眼睛，夜晚的房间里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他努力眨着眼睛企图缓解突然加速的心跳。王俊凯和他聊天时的确很有情调不假，但是这的的确确是他第一回从对方的嘴里听见‘爱’这个字眼。太自然了，顺得就好像和今天吃了什么好吃的一样寻常。王源拄着床板缓缓翻过身，看见的是王俊凯的脸和自己不过几厘米的距离。他什么时候也回了身，王源无从而知。只知道黑暗中的表情不太真切，他再凑近一些，用一个轻轻浅浅的亲吻作为刚刚那一句的回应。

  

（……略）

  

“胡扯，你就是故意的吧，故意要住这种地方让我舍不得……”王源抽了抽鼻子，声线还甜腻着带了鼻音：“你先停下来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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